参考消息网2月26日报道 英国广播公司网站1月22日发表文章，题为《有可能取代传统放射治疗的超快速癌症治疗方法》，内容编译如下：

在瑞士日内瓦郊区的一系列巨大的地下洞穴中，一些实验正在进行，它们有朝一日可能会带来新一代放射治疗机。研究人员希望这些机器能够治愈复杂的脑肿瘤，消除已经转移到远处器官的癌症，并在总体上限制癌症治疗对人体造成的伤害。

引发共鸣

进行这些实验的所在地是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它最为世界所知的原因是作为粒子物理中心，研发了大型强子对撞机。大型强子对撞机是一个长27公里的超导磁体环，能够将粒子加速到接近光速。但近年来，该中心在加速高能粒子方面的独特专长找到新的小众市场——癌症放射治疗领域。

11年前，目前就职于日内瓦大学医院(HUG)的放射生物学家玛丽-卡特琳·弗策宁和其他人发表了一篇论文，概述了一种颠覆传统放疗的方法，他们称之为“Flash”。在不到一秒钟内以超高剂量率辐射，显示有可能摧毁啮齿动物的肿瘤，同时不伤害健康组织。

这一疗法立即产生了影响。国际专家将其描述为一项重大突破，认为它激励了世界各地的放射生物学家使用Flash方法进行自己的实验，以治疗啮齿动物、家养宠物以及人类的各种肿瘤。

Flash这一概念引起了共鸣，因为它解决了放疗长期存在的一些局限性。放疗是最常用的癌症治疗方法之一，三分之二的癌症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的某个时刻将接受放疗。治疗通常是发射一束X射线或其他粒子，照射2到5分钟，总剂量分散在长达8周的数十个疗程中，以使患者更易耐受。

在过去30年里，先进的成像扫描技术和最先进的放射治疗仪使得以越来越高的精度瞄准单个肿瘤成为可能。但破坏性或致命副作用的风险仍然存在。

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Flash科学实验室负责人、放射肿瘤学教授比利·洛解释说，肿瘤，尤其是体积较大的肿瘤，很少能与周围组织整齐地分离。这意味着避免伤害健康细胞几乎不可能，所以肿瘤学家通常无法使用他们想要的高剂量。

癌症专家长期以来一直认为，提高辐射剂量将大大提高他们治愈难以治疗的癌症患者的能力。例如，先前的研究结果表明，能够对已经发生脑转移的肺癌患者施用更大的辐射剂量可以提高生存率。

近年来，动物研究结果一再显示，Flash可以显著增加对身体的辐射量，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周围健康组织的影响。在一项实验中，接受两轮Flash放疗的健康实验室小鼠没有出现第二轮治疗中预期出现的典型副作用。在另一项研究中，用Flash治疗头颈癌的动物出现唾液分泌减少或吞咽困难等副作用产生的症状较少。

洛谨慎乐观地认为，未来这种益处也可能惠及人类患者。他说：“与传统放射治疗相比，Flash治疗对正常组织的损伤更小，同时不影响抗肿瘤疗效——这可能改变游戏规则。”另一个希望是，这可能降低在以后因辐射损伤而导致继发性癌症的风险，但目前还无法确定会否如此。

如今，世界各地正在展开越来越多的人体试验。美国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儿童医院正计划在已扩散至胸骨的转移癌患儿中进行初期试验。与此同时，瑞士洛桑大学医院正在进行一项针对局部皮肤癌患者的二期试验，其中包括最佳剂量、治疗效果以及是否有副作用等细节。

粒子选择

从碳离子到质子和电子，放疗有多种方式，每种方式都有不同的应用和挑战。最精确的放疗方式之一是用碳离子进行的强子治疗。但全世界只有14台可以提供强子治疗的设备，每台设备的成本估计为1.5亿美元。目前，强子治疗采用传统的剂量方案，每次治疗需要几分钟。然而，使用Flash方案，用离子放疗只需不到一秒钟。

HUG放射肿瘤学家安德烈-当特·德拉姆·费弗尔说：“高能电子可治疗皮肤浅表肿瘤，光子（即X射线）或质子(一种亚原子粒子)，可以用来治疗较深的肿瘤，而我们将碳离子和氦粒子用于治疗非常特殊的病例，因为只有非常大的临床中心才能提供这种治疗。进行碳离子放疗所需的粒子加速器有一栋楼那么大。”

这是Flash治疗的棘手问题之一。由于制造亚原子粒子需要极其复杂的粒子加速器，目前这种治疗只能通过专业中心的大型设备实现，费用高昂。这意味着患者很可能需要长途跋涉才能得以治疗——尽管研究人员希望Flash最终能够为所有需要它的人所用，但目前只有相对少数的患者能够获得质子等治疗方法。

迄今，质子已经成为人体Flash试验的首选粒子，因为它们可以穿透人体深达30厘米的地方，到达较深的内脏器官，而且可以相对容易地调整现有的质子放疗机来提供Flash剂量率。

2020年辛辛那提大学医学中心对原发性癌症骨转移的患者进行了首次Flash质子放疗的临床试验，初期结果显示，这种治疗与传统放疗一样有效，不良事件的发生率相似。目前，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的放射肿瘤学家希望今年晚些时候在复发性头颈癌患者中开展他们自己的试验。

宾夕法尼亚大学放射肿瘤学教授亚历山大·林(音)将领导这项拟议中的试验。他说：“这些患者几乎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他们的肿瘤不可能通过手术切除。再进行一个疗程的标准放疗可能会导致危险症状的副作用，这些症状包括颌骨骨折、口腔伤口，甚至可能对颈动脉造成致命损伤。我们相信质子Flash的毒性会小一些。”

实际挑战

但德拉姆·费弗尔说，如果质子Flash治疗在未来获得监管机构的批准，其缺点之一是所需的机器仍然较大，这意味着这种治疗只能在少数中心进行，从而限制了患者的使用。

目前，CERN正与洛桑大学医院和法国TheryQ公司的研究人员合作，尝试研发一种新型加速器，该加速器可在Flash剂量率下发射更多辐射(即高能电子)。此外，据德拉姆·费弗尔说，HUG研究人员目前正与商业伙伴讨论研发X射线Flash机。

德拉姆·费弗尔表示，这种加速器可以让Flash的优势应用于深层肿瘤，而无需使用大型机器。最终目标是让任何拥有放疗设备的医院都能提供Flash治疗。他说：“我们相信，X射线Flash机最终可以取代现有的传统X射线机。”

德拉姆·费弗尔乐观地认为，新型加速器可以让肿瘤学家处理更复杂的肿瘤，如胶质母细胞瘤。这种肿瘤是脑癌最常见的形式，也是最致命的脑癌种类之一，其5年存活率仅为5%。

继辛辛那提大学试验之后，肿瘤学家还希望Flash机能够改善各种转移性疾病(癌症从原发部位扩散)的治疗，并真正治愈以前被认为无法治愈的患者。洛预测，Flash可用于摧毁原发性和继发性肿瘤，然后进行化疗或免疫疗法，以消除使疾病扩散的微小癌细胞。

德拉姆·费弗尔说：“转移性癌症由于其弥漫性分布而影响到身体大部分。”这意味着它们通常难以治愈，因为不可能向身体组织施加足够的辐射剂量杀死所有癌细胞。如果你这样做，患者可能无法承受辐射对此前健康组织的影响。但新治疗方法正改变这种情况，特别是对发生有限转移的患者。“Flash提供了安全治疗更多转移癌的前景。”

另一个希望是，Flash最终可以帮助所有人更易获得放射治疗。

治疗差距

在去年9月的国际抗癌联合会(UICC)世界癌症大会(一场汇集来自世界各地的癌症专家的会议)上，非营利的全球健康生物风险投资组织副总裁凯蒂·格雷夫强调了全球健康面临的一个主要挑战，有时被称为“放射治疗差距”。

格雷夫利用柳叶刀肿瘤学委员会汇编的数据，描述了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只有195台放射治疗机，而美国和加拿大有4172台。她解释说，到2040年，整个非洲大陆每年的癌症发病率和死亡率预计将翻一番，预计该地区在未来20年将需要增加5000多台放射治疗机，许多国家将难以承受这一需求。

去年12月，一项对全球各国癌症控制计划的新审查结果强调了放射治疗差距如何从非洲扩展到许多中低收入国家。论文的作者之一、国际原子能机构癌症治疗行动计划主任莉萨·史蒂文斯说：“低收入国家只有约10%的癌症患者可以获得放射治疗，而高收入国家为90%。将放疗纳入癌症控制策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这些统计数据背后的挑战不仅仅是机器的成本。在炎热潮湿的环境中，放射治疗粒子加速器经常发生故障，而且由于训练有素的技术人员很少，维修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因此，国际癌症专家团(ICEC)与CERN和几所英国大学合作，发起了一项名为“斯特拉计划”(Project Stella)的倡议，旨在开发具有集成软件的下一代加速器，集成软件可以提前预测故障并简化维护流程，使各国能够通过最大限度地减少停机时间来充分利用现有的机器。

德拉姆·费弗尔说：“如果我们能制造出一种普通大小的机器，可以在全球所有医院的掩体中使用，并且可以进行Flash治疗，那各国能够治疗更多患者。如果每天能治疗150名患者，而不是50名，那么应对公共卫生需求的能力就会大大提高。”

许多专家认为，这也将为高收入国家带来可观的成本节约效益，并可能极大地改善患者的生活质量。

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佩雷尔曼医学院放射肿瘤学教授康斯坦丁诺斯·库梅尼斯表示：“一旦完成初始投资，它应该是一种更具成本效益的治疗方法，因为需要的治疗次数要少得多。”他补充说，由于并发症导致的住院人数减少，也能节省医疗系统的开支。

库梅尼斯解释说，第一步是调研Flash到底有多好——以及它是否真的比标准放射疗法更好。（编译/王海昉）

2025年1月14日，英国凯特王妃（左）在伦敦皇家马斯登医院与一位癌症患者交谈。（美联社）